1945年6月,湘西会战(又名雪峰山会战)终于宣告结束。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日军的伤亡人数高达2.8万,而在最后的反攻阶段,陷入包围圈的日军部队中,有数百人选择自杀。尽管他们的进攻未能得手,但这场战斗给参战双方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战役的最高指挥官是国民党第四方面军司令王耀武。几个月前,重庆军委会在设立“陆军总司令部”(总司令由何应钦担任)后,还根据战略需求组建了四个方面军,由卢汉、张发奎、汤恩伯和王耀武分别担任司令官。王耀武所领导的第四方面军在湘西会战中,作为主要力量投入战斗,不仅拥有彭位仁指挥的第73军、施中诚指挥的第74军、李天霞指挥的第100军和胡琏指挥的第18军,还将廖耀湘的预备队——新第六军临时调入,形成了一支庞大的战斗力。
在这场战斗中,王耀武的军队发挥了关键作用,且因为其卓越的指挥,得到了迅速提升。在整个国民党军队中,王耀武指挥的部队被称为“蒋军五大主力”,其中包括新第六军、整编74师、整编11师等多个精锐部队。王耀武黄埔三期毕业,并获得中将军衔,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三次领导这五大主力之一的部队作战,成为黄埔军校出身的少数几位同时指挥多个重要部队的将领。
湘西会战结束后,王耀武名声大噪,被选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这时他年仅40岁。回顾过去,这个曾经生活贫困、求生艰难的农家子弟,二十多年前还在泰山脚下为生计四处奔波,曾在码头做搬运工,也曾在商铺做店小二。直到1924年,他考入黄埔军校,这才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展开剩余75%抗战胜利后,王耀武被传言将出任国民党湖南省主席一职,他也积极筹备。然而,最后传来的消息却是让他去山东。当时的王耀武,心中并不愿去山东,他以胃病为由拖延时间,试图让蒋介石另选他人。蒋介石召见王耀武时,直截了当地问他:“佐民(王耀武字佐民),我看你气色不错,怎么说是胃病严重呢?”王耀武解释称,几年军旅生涯让他饮食不规律,胃病加重,甚至有咯血症状。蒋介石知道王耀武的真实心思,了解他对即将调往山东的忌惮,便表示只要他率部进入济南,就会任命他为山东省主席。
王耀武听后,心中一阵激动。当天,他便对几位亲信得意地说道:“我这个山东人,去山东可是人地相宜了。”他从此心情大好,仿佛有了一种“衣锦还乡”的优越感。
1946年1月,王耀武率部进驻山东济南,随即被任命为第二绥靖区司令长官。后来,他更挤走了何思源,成功担任了山东省主席,且同时挂上了国民党山东统一指挥部主任和保安司令等多个重要职务。可是,刚刚步入新的政治高峰的王耀武并未沉浸于喜悦中。在到达山东不久后,王耀武便请了一位当地著名的相士为自己看相。相士对他说:“王司令,43岁之前你得过也失过,但得的更多;至于43岁之后,恐怕你的官运将逐渐衰退,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王耀武听后,表面上不以为然,然而,他的脸色却难掩一丝复杂。很快,他也开始感受到命运的转变。他私下对亲信们说道:“我历经百战,少有失败,然而如今来到家乡,我却开始觉得自己可能要丢脸了。”原来,王耀武并没有带着原部队来山东,他曾要求蒋介石允许他带领七十四军一同前往,但遭到蒋的愤怒斥责,认为他企图形成派系。最终,王耀武只能在没有主力部队的情况下,勉强承担起了山东省的重任。
王耀武刚到山东时,身上依旧是光环加身,但随着局势的变化,蒋介石的态度发生了微妙转变。每当山东战场传来不利消息,蒋的斥责总是不断。1947年1月,鲁南战役中,国民党整编第26、第51师及快速纵队几乎全军覆没,蒋介石暴跳如雷,尤其是对于快速纵队的损失,深感痛惜。该纵队装备精良,有美制坦克、榴弹炮和大量现代化装备,而这支精锐部队几乎全部被我军缴获。
蒋介石的怒火难以熄灭,随即对王耀武发去电报,指责他战场指挥不力,王耀武却深感无奈,因为在战斗中,他并没有实际指挥权,更多的是作为辅助角色出现在战场。到了莱芜战役,情况愈加糟糕。1月末,国民党军南北两线进攻山东解放区。王耀武担心陈诚和薛岳两人合力指挥会使形势变得更加棘手,因此向下属李仙洲强调,务必小心谨慎,不要轻易出击。没想到,陈诚知晓后,给王耀武和李仙洲发去训斥的电报,并告知蒋介石,指责王耀武懈怠。最后,王耀武不得不让李仙洲继续推进。
2月23日,李仙洲的五万兵力在莱芜遭到我军全歼,王耀武愤愤不平,直呼:“就是捉五万头猪,也得费点功夫!”李仙洲的全军覆没令蒋介石愤怒不已,亲自飞往济南,直接给王耀武一通臭骂。此时,王耀武的心情已彻底崩溃。
随着莱芜战役的惨败,王耀武对军事的信心逐渐丧失,而他在济南的表现也让许多人开始质疑其能力。许多追随他多年的老部下,如罗幸理等,纷纷指出,王耀武在济南解放前的表现与以往大相径庭,显得心不在焉,对下属的管理也变得越来越紧张与独断。
王耀武不仅对财政事务过度掌控,对手下的资源配置也趋于保守。罗幸理指出,王耀武在指挥方面做出过多“节俭”决定,以至于部门之间的协调出现了严重问题,这也为济南解放后,国民党军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济南解放前夕,王耀武早已预感到大势已去。面对日益迫近的敌军,他开始选择为自己和家人打算。最终,他带着几名亲信,化装成平民逃出济南,但在寿光被俘。此后,他的战俘生涯开始了。
王耀武在日后的回忆中曾说,国民党就像一棵大树,根部已然腐烂,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败局。这句自嘲般的话,似乎正是他对整个局势的准确判断。历史的潮流浩浩荡荡,顺者昌,逆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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